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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新柳不说话了,只是安静地看着他,辰野躲闪地别开脸,静默片刻后又忍不住回眸,结果又一次撞上她的视线。
“我不想说。”他终于颓败地认输。
沈新柳:“为什么?”
因为只要不说出来,窗户纸就还存在,一切就也许可能大概有挽回的余地。
可要是全说了,有些事实就真的无法忽略了。
沈新柳见他固执地不肯说话,静默片刻后突然开口:“既然你不想说,那就不说了,毕竟纠结于过去的事,确实没什么意义,只是辰野,你也该放下了。”
“放下什么?”辰野反问。
沈新柳:“你心里明白我说的是什么。”
“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,跟我说这些?”辰野脑子有点木。
沈新柳扭头看向他:“我们俩,真的不合适。”
“我还是不懂,到底哪里不合适了?”辰野执拗地想要一个答案,一如两年前,“是,我是不如你聪明,学历也没你高,但我身家还算可以吧?身材长相也不算配不上你吧?”
沈新柳眼眸微动,静默半晌后才说:“还记得离婚前那段时间吗?我们好像一直在吵架,一个月能惊动邻居三回,还有一次闹到差点报警。”
严格来说,从她开始加入学校的实验室、没那么多时间陪他开始,他们两个就一直在吵架,这么多年一直磕磕绊绊的,不是没想过分开,只是每次看到他湿漉漉的眼睛,就想着再坚持一下,最后坚持着坚持着,就结了婚。
婚礼那天,辰野在台上哭得泣不成声,她的眼圈也是红的,两个人都以为这是感情快走到末路时迎来的新生,却没想到是告别的开始。
因为婚姻没有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好,反而吵架吵得更多了,以至于沈新柳后来每次想起那段时间,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婚礼上的誓言,而是辰野垂头丧气独自坐在沙发上的画面。
“那是因为我们都太年轻,没有磨合好……”
“也许真正完美的婚姻,根本不需要磨合呢?”沈新柳打断他,“就像拼图,适配的图块根本不用磨合,就能完整地拼在一起。”
“我们十八岁就在一起了,就算你不想复婚,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否定我们……”辰野呼吸发颤。
沈新柳定定看着他,直到他再说不出话来才笑了笑:“十八岁就在一起了,沉没成本太高,你会留恋也是正常,但你仔细想想,和我结婚之后,你真的快乐吗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不快乐?”辰野冷声反问。
沈新柳又一次仰头,明明是只有盘子大小的月亮,可身处深坑时,竟然觉得那月亮大得好像能占据整个苍穹。
“我有眼睛,能看得到。”沈新柳说。
辰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:“你能看到什么,你什么都看不到,你就是……”
就是什么?他又不肯说了。
辰野看着沈新柳冷静的双眼,爱惨了也恨死了,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“你就是不喜欢我,你从来都不喜欢我……”他最后还是哽咽了,月光下一双眼眸噙着泪,随时有掉下来的风险。
辰野是个很外放的人,喜怒哀乐都喜欢用最张扬的方式表现出来,这还是沈新柳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平静,如果不是声音微微颤抖,如果不是那滴泪恰好落在她的指尖,她甚至以为他在跟自己闲话家常。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沈新柳捻着指尖的湿润低喃,“你说的我想明白了,是以为我想明白自己不爱你了……这就是你以为的,我要和你离婚的理由。”
“难道不是吗?”最后一层窗户纸也捅破了,辰野透出一股平静的绝望,像一只明知主人搬家不打算带上自己,却仍然蹲守在门口的大狗,“你从一开始会和我在一起,就是因为可怜我,你对我只有怜悯,没有喜欢,甚至你和我的第一次,都是因为我生病了看起来很可怜,你才……”
他在控诉,沈新柳却没听进去,只是垂着眼眸,继续捻指尖上的湿润,直到最后一点水汽也被体温蒸腾,她才仰头看向某人。
许久,她说:“坐下。”
辰野别开脸。
“坐。”沈新柳又说一遍。
“训狗呢?”辰野心里不服,却还是板着脸坐了下来。
两人的距离又一次拉近,虽然没像刚才一样紧贴着,但沈新柳还是觉得暖和了些。
“我没想到,你竟然会这么想。”沈新柳缓缓开口。
辰野胡乱擦了擦脸:“难道不是吗?”
“好像也没错,”沈新柳没有否认,“我当初答应你的告白,确实是因为你看起来很可怜。”
听到她亲口印证,辰野只觉得心里有一万根针在扎,疼得他又想落泪。
一米九的大个儿蜷坐在地上,抱着膝盖就快把委屈两个字写身上了,沈新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:“但当时跟我告白的人里,还有比你更可怜的。”
说罢,她平静地与他对视。
辰野一秒歪了重点:“还有人跟你告白?谁?!”
“好几个。”沈新柳也没再提醒。
辰野骂了一句脏话,不高兴道:“他们眼光倒是挺好。”
深坑突然寂静。
不知过了多久,辰野僵硬地扳过沈新柳的肩膀,迫使她和自己对视: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觉得呢?”沈新柳眼神泛冷,“你自诩了解我,又怎么会不清楚,我不是那种仅仅因为对方可怜,就能答应对方告白的人?”
“我我……也不是……我就是……”辰野吭哧半天,突然肩膀一垮,“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,但你可能会因为怕麻烦,又或者我长得还不错,脑子简单又好用,所以和我在一起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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